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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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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只能活在走不出去的后院里,也不在乎自己一生都将被捆缚手脚去不了世界上所有想去的地方,也不在乎我的一生都是一件任人挑选的货物,”她看向五条夫人,带着哭腔,几乎是用尽了身体内剩余的力气,“我可以接受任何事,唯独他,我没办法接受,他是我的弟弟——”“他不是。”“不——”“律子,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。”“我没有骗自己,我从来没有,”她这一生几乎没有机会能够说出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我”,她需要带着五条律子这份沉重的躯壳从生走到死,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到底要什么,做什么,她唯一拥有的权力是选择爱谁。爱母亲和弟弟,这是她所剩无几的自我,“如果我接受了,”残存的自我将伴随着关系的彻底崩塌而荡然无存,而那个孩子则是废墟之上证明她一无所有的铁证,“我就不再是我,那我……会是谁?”“律子,”见她面色茫然又痛苦,五条夫人哭着说,“不要这么想。”“母亲,别再逼我,”五条律子不再看着自己的母亲,伸手去擦拭自己面颊上的泪水,“我能够做的只有维持现状,这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。”“何必为难自己,你这样也只是自己受苦。”五条夫人坐到了她身边安慰她。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在靠过去,而是倚着扶手闷声说:“我怎么才能不为难?只有离开才能不为难,我想离开这里,去任何地方。”五条夫人总会在她表露出真正的想法时避而不言,“离开了你又能去哪里?”她从未奢望过能从自己母亲的嘴里听过哪怕一次‘我带你离开’或是‘我们走吧,忘记这里’这样的话,但也有过那么几次微弱的期待,期待母亲能够安慰她一句,“哪里都好,哪里都比这里好。”别再让她看着,自己脚下的土地,跪在地上,忍耐着活下去。“律子,”见她如何都说不通,五条夫人也实在硬不起心肠,“稍微想一想自己吧,你会明白,我说的是对的。”“别再说了,母亲,”她背过身,趴在了扶手上,“我做不到。”五条夫人不再劝她,站起身走向门外。打开房门,她停顿了一刻,随即快步走了出去,换了另一个更轻的脚步。“姐姐——”“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,悟。”她依旧将自己的脸藏在双臂之间,声音还带着泪水漫过的湿意。

五条悟停在原地半秒,看着她俯趴在沙发的背影,还是走了过去,俯身跪在了她的脚边,祈求她,“姐姐,别哭。”他一听见她哭泣,手开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。“我没办法不哭,”她终于抬起了头,只是看了他一眼,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泪水蒙蒙的双眼,弓着背将自己的身体压弯,“别再逼迫我,悟,我没办法”“对不起……”他不知所措地道歉,听着她停不下来的抽泣,他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情绪,也不能够理解。他们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谈,她的内心紧闭门扉,他则被拒之门外,他无法窥视门后的她是喜是怒是悲,除了她令他受伤的时候。他通过疼痛曾经短暂地感受到她的一切,她的痛楚,她的悲哀,她的挣扎,他们以血缘为载体,在彼此苦涩的血液里将灵魂靠得无比的近,那种异样的,无解的痛苦,令他深深着迷,难以忘记。“我不希望你难过,姐姐。”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轻微地抖着,听见五条悟的声音,她重新放下手,隔着模糊不清的视野,望着让自己落泪的罪魁祸首。他双眼被迷惘所淹没,偶尔面目模糊得像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,偶尔又回到那张令她心软的熟悉的脸,“……让我一个人呆着,好不好?”她因此无法愤怒。五条悟无端地不安,他眼里的她是一本语言不通的书,他们的声音是没有交汇的两条平行线。他如此的愚蠢又如此的聪明,他能够凭借只字片语猜到她的表达,却无法凭借这些内容去理解她。以至于,他总是会想到有那么一天,她拍开他的手掌,推开他,跑出去,然后不再回来。出于第一直觉,他将手慢慢靠近她的肩膀。五条律子永远不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也不能让他明白,察觉到他的手伸向自己,她心碎的眼泪落了大半,最终还是顺着他的手臂淌进了他的胸口。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,坐到她身边,将她完全搂进怀里,脸靠在她的脑袋一侧。她的头发披散下来,乌蓬蓬的,撒了满肩膀的黑,凉凉地贴着他的脸。她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抓着他衣服的手也逐渐放开,轻轻地撑在他的胸口,贴着衣服的布料,停留在他的心跳上面,“我是不是总是让你不高兴,姐姐?”“别说了……”五条律子没有回答他。“可是我想让你开心,姐姐,和以前一样。”五条悟一如既往的无知又残忍,这是他的天性,他是个卑劣的匪徒,犯下无数错误盗取无数财富,一错再错,最后折返回来,企图依靠往日累积的情感来换取以爱为名的赦免。“不需要,”怎么能和以前一样,什么都变了,什么都没了,这里唯独他没有丝毫的改变。她将泪水全部擦在他的衣服上,闷声闷气地说,“我很累,悟,我只是累了。”“对不起……”“别再说这种话。”没有任何意义的话。“那我该说些什么?”“什么都别说,”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藏进他的身体里,“什么都别说,就这样,就这样……”这天夜里,五条夫人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,五条悟留了下来,她在他的劝说下,重新开始吃药。吃过药的她总会比他先睡着,侧转过身背对着他,身体无意识地放松,柔软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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